看新闻Knews采访人员张颖刘宽琪
2021-06-21 20:40
今天是夏至,也是第21个世界冰冻日 。很多人对逐渐冰冻的理解,可能是从七年前席卷全球的冰桶挑战开始的 。根据最新数据,中国理论上应该有6万名渐冻人,但目前只有4万人 。消失的2万“冷冻人”在哪里?遭受逐渐冻结的人口的生活状况如何?先说一个互联网老手的故事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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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去购物了吗?”
在过去的10年里,每年618都是互联网老兵、JD.COM副总裁蔡磊的家 。今年因为生病,第一次缺席,第一次无法在618一线作战 。
43岁的蔡磊两年多前患上了运动神经元病,经过多次调查诊断,ALS(渐冻症)被锁定 。“它是世界五大绝症之首,也是最残酷的渐冻症 。目前,人类没有办法阻止这种疾病的发展 。”蔡磊告诉采访人员 。
冷冻病是一种进行性和不可逆的神经退行性疾病,是一种运动神经元疾病 。患者大脑和脊髓中的运动神经细胞由于不明原因逐渐减少,运动能力逐渐丧失,因此肌肉失去营养支持,逐渐萎缩 。
2019年初,蔡磊因不明原因左臂持续“跳肉”后,开始就医数月,最终确诊为渐冻症,病情发展快于预期 。“从手指,到前臂,到上臂,到肩胛肌,到颈部,甚至到背部,左侧都废除了 。从去年开始,右手和右臂也开始跳跃,部分肌肉开始萎缩 。现在右手的力量也在下降,已经开始动摇了 。手也在抖,打字开始费劲,写字也越来越难 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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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来吧,爸爸,抱抱 。”
油菜籽,一个两岁半的儿子,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父亲的拥抱了 。“给他点稳定性,就算你顶着,你也不敢顶着 。”蔡磊无奈地说道 。
他的妻子告诉采访人员:“蔡磊最后一次接孩子 。真的很久了,至少去年是这样,我不记得他们了 。当时油菜籽20多斤,现在是30斤 。我想他现在拿不住了 。”
现在,这个热爱足球、篮球、摄影的中年男人,只能抛开所有的爱好 。“这个包是我现在想玩的东西,但是我不会玩 。这些都是大人物 。单手握着不容易 。现在拍不了了,手也不行了 。这个爱好坚持了20多年,现在只能放弃,买不起相机 。”蔡磊说 。
生病后,蔡磊遇到了许多类似的病人,其中许多人在焦虑和希望中徘徊 。一位38岁的患者告诉蔡磊:“我走进医院,然后坐着轮椅出来 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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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蔡磊这样的“冷冻人”在中国有多少?根据最新的发病和患病率数据,国内权威神经科专家范东生教授团队认为,理论上我国应该有6万名患者出现渐冻症,但据统计目前只有4万名患者 。2万人的整个数字鸿沟,就是正在消失的“渐冻症”群体 。
中华医学会神经病学学会委员、秘书长、北京大学第三医院教授范东生告诉采访人员:“三分之一的患者去哪里了?在很大程度上,我们的分析可能与我们早期诊断不足和不及时有关;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,跟药物的不可及性有很大关系 。(所以)很多患者可能会过早死亡 。”
诊断很难,找药更难 。蔡磊先是前往麻省理工学院、澳洲、北京、上海等地的十余家顶级医院求医问药,却发现治疗方法极其缺乏 。利鲁唑是世界上唯一的口服药物,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缓疾病的进展,其作用非常有限 。可以终止甚至
逆转身体“枯萎”的药物或治疗方法,如今尚未问世 。
试图研究渐冻症药物的呈诺医学董事长顾雨春教授告诉采访人员:“渐冻症一个很复杂的一个疾病,它除了有遗传性的这一块儿,它有特定的基因的突变,还有一种就是散发,所以这造成了在制药的过程中,很难有一个模型,因为你不知道(致病)机理,就没有办法去建造这个模型 。”
根据统计研究,我国每年新增渐冻症患者约为2万多人,患者平均生存期只有2~5年 。对渐冻人而言,缺乏特效药物,是眼下最迫切的问题 。
过去一年,蔡磊为治病花掉了数百万元 。针灸、按摩、干细胞、抗氧化……他几乎试遍了能找到的所有应对方式,但没感到有多少作用 。一天天看着自己慢慢枯萎,在绝望之中,蔡磊想过离婚 。
“他那个时候可能极度没自信,人生低谷 。因为这个病到后期很惨,他全身只有眼部的肌肉能动,这意味着什么?你是没办法排便的,就是你的排便是需要去挤压腹部,然后就是从后面去帮助他 。呼吸也是没办法呼吸的,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很痛苦的,有痰是咳不出来的,所以那个时候他就会很绝望 。”蔡磊夫人告诉采访人员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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硬币的另一面是希望 。物理学家霍金,患上渐冻症后被禁锢在轮椅上半个世纪,但依靠转动眼球与外界互动;金银潭医院院长张定宇,确诊渐冻症后依然坚守在抗疫一线 。留给蔡磊的时间不多了,他也想为自己、为病友去拼一拼 。
因为手臂无力,蔡磊走起路来,身体的摆动就像一只匍匐前进的企鹅,他就这样奔走在各地的机场、火车站、医院、药企、科研机构……
“现在去天坛医院” 。蔡磊告诉采访人员,“天坛医院同时是国家神经系统疾病临床研究中心国家级中心,所以在神经退行性疾病这块,有足够多的专业人才和专业资源,看能不能尽快一起讨论加快这个病从科研到动物到人体临床试验,缩短整个进程 。”
【创业中国人云纸视频,创业中国人最新视频今晚】见到了天坛医院的负责人,蔡磊真的很着急:“今天晚上我可能去看一位患者,还真是挺着急的,也很心痛 。9个月的时间,已经是四肢全部瘫痪、呼吸困难,所以还是拜托院长、拜托教授,一是创新药物,第二个咱们创新的治疗方法能不能尽快用上 。”
一切都为了和时间赛跑 。“我们有些病友就是以天为单位在快速发展,一两个月之前和正常人一样,一两个月以后整个胳膊手都抬不起来了,所以我想的是能快一天就快一天 。”蔡磊表示 。
蔡磊的电脑里,下载了全球一千多篇中英文论文,他想了解,与渐冻症治疗相关的药理实验、动物实验、临床实验有哪些,到了什么阶段 。他发现,科学家和药企,有的缺动力,有的缺钱 。但他不甘于被动等待,他想在这个转化过程上加一个推力 。作为互联网老兵,曾经的“中国电子发票第一人”,蔡磊再次创业,联手顶级专家,一起搭建渐冻者患者科研数据平台 。
蔡磊告诉采访人员:“也可能我拼搏几年也就倒下了,但是我们这个接力棒不能停下,这么多病人一代一代地死去,没有留下宝贵的科研信息,我说对这个药物研发来说,我们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,所以想着就建立平台,把我们所有的以疾病、以患者为中心,360度全生命周期数据打通起来 。”
上线至今,这个平台已收录了近2000名渐冻症患者的数据,比如患者的身心状况、用药情况等等 。这些数据可以帮助药企寻找到精准的患者,用于新药研发 。目前,已经有3个药在平台上发布临床实验受试者招募 。
渐冻症患者科研数据平台技术架构师管芹漓告诉采访人员:“传统药厂,因为罕见病的患者很少,按照传统的药品研发,它实际上时间周期会很长,大概经过十多年 。但如果说我们经过真实的患者病例的收集,基于真实世界数据的研究,能够让这个药品的数据,这个研发能够缩短到3到5年,至少缩短一半,不仅从经济上从效益上或患者救助上,都会有非常大的一个帮助 。”
樊东升院长非常期待这个大数据平台,“因为我们在新药研制里要看病人的反馈情况,这种反馈一般是每三个月来随访病人的治疗有没有效 。如果通过大数据能够及时、实时反馈,可能我们更早能够确定这个药有没有效果 。用完药以后,通过病人及时反馈,我们能看到实时曲线,用药不用药有没有差别,更早地发现有苗头的药 。”
除了推动科学家做研发,说服和推动药企生产,蔡磊还推动公益基金,继续募集资金投入其中 。他还搭建了生物实验室,多次以身试药,进一步支持临床试验 。一切只为加快渐冻症新药的诞生 。“天天就想着,做梦都在想,有一个药物的这个动物实验结果不错,做梦在想这个事情 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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伴随着全社会对渐冻症患者的关注度不断加大,相关研发也在加快步伐 。目前,已有2款药物获得国家药监局批准,正在进行试验,还有2种药物的试验也即将启动 。创新、研制的速度也在加快,从基础研究到临床研究也在加快步伐 。
病痛挑战基金会秘书长马滔告诉采访人员:“整个基础研究在中国对于渐冻症来说,其实是特别重要的一件事情,这件事情搞明白了,我们才有后续整个找药的这样的过程 。现在我们看到,有更多的本土的研发、本土的药物创新,有机会参与到整个罕见病的推动里的 。”
北京东方丝雨渐冻人罕见病关爱中心理事长王金环分析认为:“从研究方面来说,我们现在做的都是量变的积累,那么总有一天会达成一个质变,所以我们特别希望能有更多的国家的关注、资金的关注,来支持我们患者、支持我们的专家、来做这个实验 。因为总得有一个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,我们希望他越早越好,因为他越早,我们这些病人更有希望 。”
而对像蔡磊这样的一个个患者而言,他们渴望每一天都如同夏至,这温暖炙热的阳光,能够融化“渐冻症”患者那逐渐僵硬的身体和心灵 。他们在找药的路上与时间赛跑,更期待与这个美好的世界细水长流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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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就一个梦想,我想活命,我希望我身边的善良的病友能一起活命 。好了以后,我想专门做医疗健康,而且是前沿医疗健康,专门想办法救治那些不能救治的病人 。”
——蔡磊 渐冻症患者
(看看新闻Knews采访人员:张英 刘宽漾 实习编辑:刘圣韬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