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知道汉代的“老年证”是什么样子的吗?
你知道唐太宗为什么颁布28条诏令赡养老人吗?
你知道南宋苏州的“五星”养老院吗?
再去重阳节看看古人是怎么养老的 。
当国庆节和中秋节一起离开,这个周末,28号,将会有另一个传统的汉族节日,——重阳节 。
重阳养老,成了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 。现代社会大多数家庭进入“421”模式时,意味着一对夫妻至少要赡养4位老人 。尽管有各种社会保障政策的支持,陪护的压力不言而喻 。
在古代农业社会,古人是如何养老的,没有退休金也没有养老金?对于寿命比南山长的老人,政府有哪些特殊政策?有学者发现,四川出土的汉代养老画像砖上的鸠杖相当于最早的“老年证”,70岁以上的老人享受政府免除劳动税、赐食、赐酒、赐肉的特权 。到公元521年,南朝梁武帝下令建立“独孤院”,专门收养老人和孤儿 。至此,中国历史上出现了第一家官办的“养老院”,此后历代都有官办和民办的养老机构,除了家庭照料外,还照料孤寡老人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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榆林中唐25窟老人入墓图 。(敦煌研究院供图)
鸠杖是汉代的“老年证”
早在战国时期,重阳节就已经成型 。魏晋以来,重阳的氛围日益浓郁,为历代文人所传唱 。在唐代,重阳节被正式定为民间节日 。这一天,人们登高赏菊、插山茱萸、喝菊花酒、吃重阳糕、祭祖或尊老孝老,习俗一直沿袭至今 。
说到养老这个话题,四川博物馆的东汉养老画像砖绝对是明星文物,不容忽视 。
这块画像砖是1956年在彭州市太平乡出土的 。前面有一个粮仓,建在台阶上,防止粮食被淋湿 。谷仓有两扇门,屋顶上有两个百叶窗用于通风 。在谷仓的左侧,前面有一个座位 。在座位上,有一个戴着皇冠,穿着长西装的男人 。他的手伸出来作为命令,在他面前有两个测量仪器 。有趣的是,在谷仓的右侧,一位老人拿着鸽子棒跪在地上 。在他面前,一个仆人把食物放进地上的一个容器里 。
在画像砖上,拿着鸠杖的老人格外引人注目 。考古发掘中,除了汉代画像砖、画像石外,还出土了真实的鸠杖实物 。比如《甘肃武威咀子汉墓发掘》的报道说:“有两根木杆,长1.94厘米,圆直径4厘米,一根残长40厘米,杆端被母用木杆敲了一下” 。这是考古发掘中第一次出现真正的鸠杖,与图中老人手持的鸠杖一模一样 。
陕西学者、陕西师范大学教授于赓哲对古代养老问题做了大量的研究 。
在他看来,汉朝老人最幸福,因为汉朝重视孝道,朝廷善待老人,而鸠杖则相当于汉朝的“老年证”,当时的老人可以凭借鸠杖享受国家福利 。
538747901349221635" mention-index="0">汉文帝为薄太后亲尝医药传为美谈,而独尊儒术之后更是大力提倡孝道,举荐人才有一科就是“举孝廉” 。政府推行“以孝治天下”,对养老问题更加重视,孤寡老人到市场上做买卖,规定免缴纳租税 。酒是国家专卖品,但为了照顾孤寡老人,政府允许孤寡老人卖酒 。不赡养老人者,要被处弃市之刑 。
汉代对老人实行“五十养于乡,六十养于国,七十养于学,达于诸侯”的政策 。《续汉书·礼仪志》记载:“仲秋之月,案户皆民,年始七十者,授之以王杖,哺之糜粥 。八十、九十礼有加,赐王杖长尺,端以鸠鸟为饰 。”从一些文字记载来看,汉代的养老敬老非常务实,70岁以上老人可以获赐王杖,免劳役赋税,政府定期赐粮食、酒肉、帛絮,此外还享有“入宫廷不趋”等特权 。而对80岁以上的老人,每月赐米1石、酒5斗、肉20斤;对90岁以上的老人,每人加赐帛两匹 。
由此可见,老人在汉代的生活很有保障 。不过,为何要在王杖上装饰鸠呢?周代就有“献鸠养老”的风俗,《周礼·罗氏》写道:“中春罗春鸟,献鸠以养国老 。”我国的崇鸠观念由来已久,古人视鸠为春鸟、善鸟,象征着生命和慈祥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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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四孝之老莱子娱亲砖雕 。(故宫博物院藏)
“养老院”起源于南北朝
此前在成都博物馆震撼亮相的敦煌大展上,展出了北周第296窟《福田经变》摹本,画面中有一患重病的老人由二人扶坐,一人正在给他喂药,身后还有人用药臼捣药 。
南北朝时期,佛教广泛传播,已形成较完备的僧管制度和寺院经济 。佛教团体积极参与社会公益活动,政府依托寺院系统开办“悲田院”“养病院”等事业机构,扶助鳏寡孤独 。敦煌壁画中的《福田经变》中鼓励人们赡养老人、病人的珍贵画面,为此提供了形象的佐证 。
根据首都经济贸易大学教师梁盼的研究,中国最早的养老机构可以追溯到距今1500年前的南北朝时期,公元521年,南朝的梁武帝在都城建康(今南京)设立“孤独园”,用于收留、赡养老人和孤儿 。从此,中国的养老院开始制度化 。
《梁书·武帝本纪》记载,南朝梁武帝大通二年(521年)正月,梁武帝萧衍下诏宣布:“凡民有单老孤稚不能自存,主者郡县咸加收养,赡给衣食,每令周足,以终其身 。又于京师置孤独园,孤幼有归,华发不匮 。若终年命,厚加料理 。”也就是说,梁武帝首创的“孤独园”,由郡县出资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,也收养无人赡养的老年人,并且还要为这些老人料理后事
梁武帝是个颇为传奇的高寿皇帝,他生于兰陵世家,文武双全,有勇有谋,在经史诗文、音乐绘画、棋艺书法等方面造诣甚高,堪称全才,与沈约、谢眺、范云等人并称为“竟陵八友” 。他既笃信佛教,也提倡儒学,所以才会在57岁高龄的时候提出兴建养老院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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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汉养老画像砖拓片 。
梁武帝给官办养老扶幼的机构取名“孤独园”,与一个佛教传说相关,梵文全称是“祇树给孤独园” 。在86版《西游记》第24集中,唐僧师徒在布金禅寺遇到了天竺国公主,剧中的布金禅寺就是祇树给孤独园 。很久以前,西亚古波斯国一位太子的私人园林非常精美,当地大善人须达看中了这片园林,想请佛陀在此讲经做道场 。须达经常救济孤独无依的老人,所以他又名“给孤独长者” 。当太子提出用黄金铺满园林的天价时,他马上用象队浩浩荡荡驮来了金子,用诚意打动了太子 。
自称“菩萨皇帝”的梁武帝,将养老机构命名为“孤独园”,大概是希望这里如传说中的慈善福地“给孤独园”那样庇护孤老 。可惜这位慈善长寿的皇帝,最终落得孤独悲戚的下场 。虽然他82岁还身强体健、能带兵打仗,但内有太子之争,外有侯景之乱,这位迟暮皇帝被囚禁在台城,86岁竟被活活饿死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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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高窟第296窟《福田经变》局部 。(敦煌研究院供图)
唐太宗下达28次养老诏
在唐朝,养老制度备受皇帝重视 。著名历史学者倪方六统计《册府元龟》发现,唐朝各位皇帝下发有关养老诏令多达73次,其中唐太宗最盛,在位23年下达了28次养老诏 。
养老机构在唐朝已被推广,武则天时期,唐朝还开设了收养贫、病、孤、疾者的“悲田养病院”,既收容无家可归的老乞丐,也救济贫病交加的患者 。
据《事物纪原·贫子院》记载,唐代的“悲田养病院”包括悲田院、疗病院、施药院3种组织,是设置在寺院、半官半民的慈善机构 。唐代的悲田院相当于免费住宿的疗养院,是对流浪老人、孤寡老人、贫困者、患病者免费诊视、收容助救的机构 。入住的老人及病人,不仅可以免费吃住看病,死后还由官府负责埋葬 。
起初,这些慈善机构设置在帝都长安及东都洛阳,而后开设于各道诸州 。《唐会要》记载:“悲田养病,从长安以来,置使专知 。”也就是说,从武则天在长安设官管理悲田院,但仍由佛教寺院协同管理经营,而在地方上,大多仍是寺院经营,僧侣直接管理 。
唐玄宗开元五年(717年),宰相宋璟认为悲田院是佛教内部事务,国家不应设官 。但他的建议并不被朝廷采纳 。7年之后,唐玄宗下令“京城乞儿,悉令病坊收养,官以本钱收利给之” 。于是悲田院兼具孤儿院的功能,国家提供经费供养这些孤儿 。
此后,由于悲田院深得人心,社会影响日益扩大,渐渐成为国家救济机构的代称 。宋代大文豪苏东坡有句名言:“我上可以陪玉皇大帝,下可以陪悲田院乞儿 。吾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 。”由此可见悲田院的影响之大,也彰显了苏轼的人格魅力 。
唐代孝顺老人的观念非常超前,子女不仅要在生活起居、衣食住行上赡养老人,还要打心眼里尊老敬老,让老人心情愉悦,这种良好的社会风气称为“色养” 。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房玄龄,不只是擅长谋略的政治家,在赡养老人方面也是“道德楷模”,《贞观政要·孝友》称赞他“事继娘,能以色养,恭谨过人” 。另一个大臣李向秀,则因为妻子不好好色养公婆,就果断将其休掉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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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“忠孝佳家”铜印 。(四川博物院供图)
宋代50岁就可入“养老院”
人到七十古来稀,对于平均寿命不到50岁的古人而言,可以享受到国家养老福利的人寥寥无几 。从某种程度来讲,宋代是老人颐养天年的黄金时代,不仅养老院得以流行,老人的标准还放宽到了50岁,超过50岁就能入住慈善性质的养老院,开启晒太阳、摆龙门阵的老年生活 。
北宋初年,朝廷开设名为“福田院”的养老机构,后有“居养院”,南宋则叫“养济院”等,只收养贫困老人 。虽然名字不同,但都是慈善性质的养老院 。宋代的官员也特别热衷于慈善事业,譬如大文豪苏轼,他任职于杭州期间,就在城内设立养老院,并委任德高望重的僧人为院长,救济贫困老者 。
北宋朝廷在京城开封设立城东和城西两个福田院,收养鳏寡孤独者,以及城中衣食无着的饥民 。每当寒风凛冽、大雪纷飞之时,福田院里头最为忙碌 。京城开封府的主管官吏亲自去大街小巷巡视,把无依无靠的老年人、失去双亲的儿童以及乞食流浪的饥民,都一起送到福田院中住宿 。
囿于场地和财力的限制,福田院的收容量并非无穷无尽 。根据《宋会要辑稿·食货六八·恩惠》记载,福田院收养的人数平时有定额限制,但在冬天则可以酌情增加 。为了方便国家管理,每天福田院的负责人都要把收养人数上报中书省,由国家左藏库按规定拨给相应的钱米 。直到春暖花开,老年人可以自由外出活动,才停止额外收容人的钱米供给,制度非常人性和灵活 。
养老制度得以推行,宋徽宗功不可没 。他当政期间,京城开封设立居养院,收养鳏寡孤独,以户绝无人继承而被官府没收的财产充当经费 。后来,他再次下诏敦促各地州府也建立类似的养老机构,并且让贫病交加的人入住安济坊,由僧侣为其治病疗养 。
南宋时期的苏州居养院,是当时地方的“五星级”养老院 。这里有65幢房屋,310间居室收养了许多孤寡老幼 。为了解决鳏寡孤独者的粮食问题,官府拨给官田1660亩,出租后每年可得米700石,还有僧侣解决老人的疾病和安葬 。
有趣的是,在官办养老院蓬勃发展的同时,民间养老机构也悄然兴起 。洪迈《夷坚甲志》记载,在与南宋对峙的金国兴中府,有位叫刘厢使的汉族人,他宅心仁厚,遣散了家中奴婢,拿出全部财产,只为兴建孤老院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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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拓唐石台孝经十二幅拓片轴 。(四川博物院藏)
朱元璋让八旬老人比肩县长
明清时期的养老院与南宋、元朝一样,称为“养济院”,官办、民办等形式的养老机构林立 。明代是个幸福指数比较高的福利社会,老人受到各种优待,归功于明太祖朱元璋 。
朱元璋出生贫寒,深知民间疾苦,对老无所养的社会现象深恶痛绝 。他登基之后,多次下达养老的最高指示,从制度层面让老人们老有所依 。他恢复了汉朝的“赐杖”与“赐爵”制度,并两次颁发诏令,实行孤贫老人终身养老 。
明朝初期,他下令在全国各地的寺庙、道观里建立“养济院”和“惠民药局”,鼓励政府和宗教机构共同承担养老、济民的责任 。到了明朝嘉靖年间,朝廷除了扩大养济院的数量与规模,还定期委派官员前去督查,看贫困老人能否吃饱穿暖 。
朱元璋对老人的关爱,从物质需求到精神满足,全都细致入微 。他规定70岁以上的老人,可免除一个儿子的所有徭役;80岁以上的贫穷老人,当地政府每月要赠送大米近100斤、猪肉5斤、酒60斤,让老人过上衣食无忧、酒足饭饱的幸福生活 。此外,在当时的首都南京和朱元璋老家安徽凤阳,对80岁以上的老人授予爵位,让他们和当地的县长平起平坐,风光无限 。
值得一提的是,如此巨大的财政投入,并非政府一己之力 。朱元璋用强制或引导的手段,让富人出钱,弥补政府财力不足 。例如,大户人家和官宦贵族认捐,让养老机构得以运转,他们还在全国各地兴建公共墓地,让无依无靠的老者落叶归根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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